父子：關係自身反省

今年看過的李安《斷背山》, 除了導演技法細膩演員演出教人難以忘懷外, 觀看電影同時亦能夠使人在心裡反省一下現實生活中自己身邊人的關係。Heath Ledger飾演的Ennis Del Mar不懂反省自身問題, 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身邊愛他的、他亦愛的每一個人。

譚家明闊別導壇17年歸來的《父子》, 一個結實戲本及脫胎換骨演技之下, 其實也別俱反省的意味, 就如片開頭譚導演給觀眾的引言一樣。

故事不詳述, 但其劇情的發展是人格檢討的原點。

郭富城飾演的周長勝, 不是什麼出色人物, 在廚房裡幹活, 返回家中沒有點點時間"陪伴"同老婆(楊采妮)及兒子(吳景濤)。後來, 老婆離去遺下兒子給他, 兩人生活起了重大變化,悲劇也是從這裡始發生。我看電影時, 曾想過若老婆沒有離周長勝而去, 整個事件的發展會很截然不同, 兒子的成長會否來得順利快樂一點。

故事中周長勝其實本性不壞, 最初也只是愛上賭博及沒有花太多時間於愛他的人身上。老婆離去後不能自拔每況沉淪, 及後雖出現多番改過自身的機會, 他自己也是很想改過, 但總有機會令他更人格下沉。他固然滿足不到老婆在心靈及物質生活上的需要, 對兒子的付出也是極度有限, 結果還步向走火入魔。萍水相逢的妓女拍檔(林熙蕾), 若不是曾被他欺騙及趕離, 在那危急關頭總會施加援助, 不致父子淪落街頭。唯一對他敬佩的兒子, 在三番四次被他迫使行不自願的活兒及"上山多終遇虎"後, 亦對他充滿了極度怨恨。

周長勝, 就是這樣令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恨他離開他。

除了周長勝外, 楊采妮飾演的老婆, 雖然她是因忍受不了丈夫的行為而下定決心離去, 其勇氣是可嘉的。而兒子留給丈夫, 一來是明白兒子不會接受一個新爸爸(故事發展後來再清楚交待多一點), 二來可能亦帶點私心。因為她知道, 帶著兒子, 周長勝終有一天會找上她, 令她重獲新生的機會幻滅。

離異父母越來越多, 可能這個情況在迫於無奈下不能避免, 但對既存兒女的責任, 始終是一生一世。誕下兒女, 是父母的意願及滿足, 並不是他們自己要求來的。成長後自力更身自給自足, 還未出身前的責任是不能推卸, 無論原因理由是什麼。

電影是一個倫理悲劇, 但我觀後想著想著的是一個一個的反省。加上導演在鏡頭及演出指導上加插了大量在2000年代香港電影已失傳的電影語言。對觀眾來說自是鼓舞, 作為馬來西亞及香港電影系的教授, 譚家明亦同時向他的學生們展出了示範力作, 不是空談白話。



*關於我對郭富城在《父子》演出的觀感, 可參看「《父子》：郭富城演技開竅！ 」